【草綠色的千里凝視】百無一用是政戰？

一個戰場上零戰力的步槍兵和砲兵，卻可能是很好用的政戰兵。當兵兩年作的事和目前實在也沒有差太多，弄公文跑公文、交各種報告、作表格海報、寫稿投書忠誠報、收莒光作文簿，雖然都是些鳥事也是每天忙得很。

剛下XX師砲指部時被砲本連挑走，因為是第一梯大專兵，所以同梯幾乎都成了文書，我是旅部兼連政戰文書。出乎意料，沒人問我是不是國民黨籍，可能因為缺人缺得太饑渴了。報到之後，政一官問「你會打字吧？」我說不會，他說「怎麼可能，你不是大學生嗎？」這時他後悔也來不及了，我只能傻笑。

人的潛力是無窮的，日也操夜也操之下，後來打字飛快。當時電腦文書系統還處於倚天中文的原始時代，連列印都要設一大堆字型、字距和間距參數，但終究是適應了。

沒想到的是，旅部政戰軍官缺得離譜，政戰有政一到政五共五個項目（政一政戰綜合，政二文宣政教，政三軍紀監察，政四保防安全，政五福利服務），有一段時間居然只有政二官和我兩個人，這個官又爛得要死，什麼都不會，結果我一個二兵竟然每天早上隨同旅部幕僚和指揮官吃早餐作簡報，就這樣搞了快兩年。

人為了求生存，會發揮出可怕的力量。各項業務績效搞得有聲有色，我和師部、班部（成功嶺大專集訓班）軍官又弄得很熟，指揮官和政戰處長記嘉獎記得爽歪歪。後來的日子裡，輔導長曾經拿入黨申請書給我，「你看一下要不要入黨」，我沒理會，他也沒說什麼。

（PS：當兵第一年的師部政戰官，就是現在上報的前輩陳嘉宏，退伍數年後我們在台北相認，才發現都進了新聞圈，世界果然很小）

有次在佈告欄上看到徵「政戰特遣隊」，誤以為是聽說過得超爽的師部「政戰隊」，原本躍躍欲試想去爽一下，後來有熟人說「你真是白癡，政戰特遣隊是敵後工作的特種部隊，比海陸還操」，心想好加在，否則恐怕會痛不欲生。

放假回家，媽媽說我和我弟（也是高雄某單位營政戰）忙進忙出，回家還會討論業務，旅級還有列管眷村，一天到晚跑眷村幫忙打掃、處理眷村改建文件，當兵好像比念書還認真，聽了不知該笑還是該哭。

政戰在部隊裡不太被喜愛，大家都覺得政戰官，尤其是政三政四，整天神秘兮兮，專門監視打小報告，他們自己因為業務關係也很獨來獨往，老是關在小房間寫報告。

政戰是國防改革裡經常會被提出來的議題，它在ROC國軍裡是古早時代模仿蘇聯政工制度的產物，對內功能恐怕大於對外。political warfare在現代已經產生轉化過後的意義，從中國在做的事和俄烏戰爭裡都看得很清楚。以過去的老觀念和制度，花那麼多政戰人力實在沒有任何意義。至少在基層單位，看不出什麼事是非要獨立政戰系統去做的，難道連長和其他軍官就不「心輔」，不用管「福利」？

政戰制度要不要廢，在裁軍過程中不時被拿出來吵，當然今日政戰想必和20年前有很大差別，但轉型是絕對必要的。還記得退伍時甚至拿了張和政戰工作有關的獎狀，但我除了對指揮官和處長的仕途有點貢獻之外，有什麼作用呢？難道「百無一用是政戰」？